西北偏西

睡夢成真 轉身浪影洶湧沒紅塵

【bl原创】他的谎(上)

(连夜遁走老福特,无攻受,开放结局,放心食用~)

01

初到齐家的那个立夏是齐简一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他现在都还能描画出那天傍晚的情景,飞鸟划过长天,落霞是瑰丽的深红色,染透了他半边身子;微风轻轻袭来如家人般亲切,折皱了他前十年从未奢望过的干净白衬衫,柔软的布料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黑皮鞋擦的锃亮锃亮。


齐简一有些胆怯地牵着齐父齐母的手,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气球和飘带,是节日的氛围。齐棋穿着西装系着领结,小身板硬凹出大人的风度翩翩,很绅士地伸出手朝他一笑:


“欢迎来到我们家,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


“啪”的一声,齐简一的眼前化作一片望不穿的黑。打火机的声响像黑夜“砰砰”炸开的烟花,齐简一听见有人在唱歌,握着齐棋的手是温暖的触感。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那是齐简一人生第一次过生日。


02


齐简一的前十年人生可以用苦不堪言来形容。他没有父亲,母亲不喜欢他也不在乎他的死活,孩子只不过是拴住男人心的工具,男人跑了,孩子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毕竟你不能奢望在红灯区高歌猛进的女人男人有足够的责任心抚养一个孩子——即使齐简一足够早熟和懂事。齐简一的存在,更大程度上来讲,是影响了她钓金龟婿的成功率。


齐简一没上过学,当同龄人在背书包炸学校的时候他翻遍了家找吃的做饭,以及看着身段窈窕的母亲带不同的男人进房。这种荒诞而黑白颠倒的生活持续了十年,直到一声巨响划破天际,熊熊火焰吞没了房间。齐简一就此成了孤儿——为期一个月。那个将他送出火场的消防员齐昌海收养了他,从此他有了新家,有了哥哥,叫做齐棋。


齐棋是个好男孩,你能想到的一切描述世间美好的词都可以妥帖地用在他身上——阳光帅气,温柔体贴,幽默风趣……在三年级大家对情爱一无所知之时,便收获了一大票殷勤的小迷妹,这与他相当优秀的家教分不开。爸爸是勇敢正直的消防员,妈妈是温柔体贴的护士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几乎是齐简一所能幻想出的最完美最模范的家庭——每天早上,齐太太会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不用担心食不果腹,电饭煲里随时有香喷喷的白米饭;打开衣柜是被熨斗治得服服帖帖的干净衬衫,校服;只要上街,齐简一就会立刻收到最新款的玩具或潮鞋;齐棋更是在开学第一天就宣布齐简一是他弟弟,导致不少女生的目光频频往他身上瞟……


齐家人极尽所能给齐简一全部的爱与温柔,给齐简一取了小名叫“六六”,因为7-1=6;甚至还让初来乍到的齐简一改口叫爸爸妈妈,放弃前面那个拗口且生涩的“齐”字。


齐简一被突如其来的爱冲昏了头,又不禁思考这会不会只是一场幻梦。刚来齐家的时候他总是会做噩梦,梦里他又回到那个公寓,白炽灯的光亮荡啊荡,男男女女白花花的皮肤晃伤了他的眼。他老是被这种噩梦惊醒,睁开眼睛后看到齐棋那张熟悉的脸才会安心,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齐简一笑了,又突然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03


齐简一忘记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和别人不太一样。在初中以后大多数男生心猿意马,猥琐地谈论描绘着女生的胸部大小身材比例云云之时。齐简一不为所动,也不加入他们的黄色玩笑,只是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书或者发呆。


其实齐简一长得不丑,遗传了他美艳母亲的基因,踮踮脚可以勉勉强强够得上帅哥行列。也不是没有女生对他暗送秋波——隔壁班一个正点的妹子,在有一年情人节当天送了齐简一一盒巧克力和一封粉嫩嫩的情书;妹子脸颊红红,说话声听的人心一颤一颤,把持不住。齐简一却拒绝得干脆利落,那天还是个下雨天,妹子甚至对自己的颜值都产生了怀疑,在磅礴的大雨里白白掉了几滴眼泪。


齐简一撑着伞摇头,说是自己不配。


不配得到这么好的人的爱。


那个情人节他送了妹子一把伞,自己一个人徒步回家。一路上他忍不住想到齐棋——艺术节上齐棋压轴出场,穿西装打领结,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着,引得无数女生尖叫连连——当然不包括齐简一,岁月没教会他坦率,反倒越长大越矜持。他只会在心里默默地评价一下齐棋的表现,小小地欣喜一下,由衷地为齐棋高兴——他眼里的哥哥就应该是这样,永远永远光芒万丈。


好吧,不写也能猜到,齐简一喜欢齐棋。年少那令人心动的初遇足以让齐棋成为齐简一人生的第一束光芒。齐父齐母固然对他好,齐简一也充满着感恩,但那种好却始终是生硬的讨好。


齐简一知道的,他曾偶然撞破过齐家的秘密。那个永远上着锁的保险柜里藏着一大叠照片,是一个和齐简一有七分相似的小男孩:在游乐园玩耍,夏天舔着冰淇淋,无忧无虑地放肆地笑……以及压在最后的病危通知书,姓名一栏端端正正地写着:齐景。那个藏在齐简一心里扑朔的谜团终于得到了解答,像一个闭环的圆,逻辑是那么的清晰。


齐简一是个出色的秘密保守者,他装作一无所知地继续活下去。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得知了这个尘封的秘密而导致家庭分崩离析。更何况齐棋,他的哥哥,不在乎他是谁,也无论他到底是齐景还是齐简一,他都会把豆沙包分给他一半,给齐简一讲题到深更半夜,硬生生将他全班倒一的成绩提升到中游。


齐棋是那么的执拗且较真的人,无论是否有血缘关系,齐棋都愿意付出他的全部。齐棋惊艳了齐简一,那年少时的心动与爱慕在漫长的岁月里酝酿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无论如何这都超越了兄长之情,亦或者把这层窗户纸捅破,齐简一坚定地爱着齐简一。这种爱在多年的时光里成了割舍不掉的习惯,同样扭曲成形。因为齐简一不懂爱,他不懂爱情里的占有欲,他的自卑浸到骨子里浇铸成泥。他即使那么爱那么喜欢,依旧没有站在齐棋身边的勇气。何况齐棋把他当做最爱的弟弟。


齐简一不奢求什么,齐棋是风筝,他不是拴住他的那根线,风筝要高高地飘。他只要齐棋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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